一个渭南地产老板的飞行梦，以飞机被司法拍卖结束

今天（2023年5月5日）上午10点，曾经的西北最大私人飞机空中国王C90GTx的第二次司法拍卖结束，起拍价993.75万，因无人竞价以至流拍。

如果你在网上冲浪时间不短，应该还记得早在差不多十几年前，渭南老板陈毅龙因为购入这架飞机，曾引起过媒体的广泛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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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

陈老板是曾经的西北购买私人飞机第一人，买过两架飞机，第一架型号西锐SR22，在4月26日的司法拍卖中以122.89万的起拍价卖出，整场拍卖只有一人出价并只出了一次。

这是该飞机的第二次司法拍卖，在4月15日的第一次拍卖中，起拍价144.58万，可惜无人竞价以至流拍。

4月26日一起进行的还有空中国王C90GTx的第一次司法拍卖，起拍价1169.11万，毫无疑问这架飞机才是大头，5月4日该飞机开始了第二次司法拍卖，起拍价降到了993.75万。

根据标的物介绍，两架飞机均属于渭南昌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昌龙公司”）、西安腾龙通用航空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腾龙公司”），两家公司的老板都是陈毅龙。

作为首个西北购买私人飞机的人，陈毅龙曾经获得过相当多的关注。根据当年的《西安晚报》报道，2009年4月，陈毅龙出资400多万元，购买了一架美国西锐飞机设计公司制造的SR22-GTS飞机，成为西北地区第一个购买私人飞机的人。2010年5月，陈毅龙又购买一架价值3500万元的空中国王C90GTx公务飞机。在目前的司法拍卖中，这两架飞机的估值分别是200万、1618万。

其实，早在2021年这两架飞机曾被打包一起拍卖，当时的打包起拍价是1545万。

而这两架飞机的第一任主人陈毅龙，据其养女郑欣婷的美篇文章透露，已于2022年5月29日去世，时年63岁。陈毅龙的地产公司和航空公司也在2019年宣布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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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上搜索陈毅龙，关于他个人的介绍并不多，关于他的籍贯也有各种说法，有说他是渭南合阳人，有说他是渭南潼关人，其养女的美篇文章说：陈毅龙1959年出生于西安习武园，1961年陈父携妻带子回到了渭南潼关，陈毅龙在潼关长大。

根据其养女的文章，陈毅龙“毕业于西北政法大学，后入伍四十七军驻四川绵阳，上老山前线，后转业投入地方产业发展”。微信公众号“秦川文化”2021年刊登的杨博谊文章《印象陈毅龙》也提到，陈毅龙毕业于西北政法，当兵12年，1996年从部队转业拒绝分配下海从商，一开始做的是运输队，但出师不利，后来进军房地产业。

根据企查查，陈毅龙的渭南昌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成立于2001年3月，注册资本为900万，大股东赵西芳占股63.6667%，第二股东陈毅龙占股36.3333%。从后来的一些裁判文书来看，赵西芳和陈毅龙是夫妻关系。

因为时间久远，昌龙公司早前的经营状态如何，并没有太多信息，仅从注册资本认缴来看，2007年前后应该是该公司的盈利时期，2007年7月在临潼设立了分公司，8月这对夫妻认缴了900万注册资金，2008年5月以330万拿下了潼关县城金城大道路西一块17008平方米（25.5亩）的国有土地。2009年、2010年又陆续买了两架私人飞机。

就在陈毅龙购买私人飞机的当年，也就是2009年10月，他成立了西安腾龙通用航空发展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2000万元人民币。这次大股东是陈毅龙，占股52%，其妻赵西芳占股48%。这笔2000万的注册资本认缴时间是2012年10月。

从2016年到2019年，陈毅龙、赵西芳、昌龙公司、腾龙公司陆续陷入各种保证合同、借款合同、民间借贷合同纠纷官司之中，面对的主要机构有：中国邮政储蓄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渭南市分行、渭南市聚华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渭南市临渭区信达小额贷款有限责任公司、上海浦东发展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渭南分行、渭南市临渭区农村信用合作联社。

从现在可以查询的一些裁判文书来看，与渭南市聚华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涉及的是两笔贷款，分别是500万、1000万，均发生于2014年12月，时长均为半年，月利率均为1.86%；与渭南市临渭区信达小额贷款有限责任公司则是一笔1500万元的借款，该借款同样发生于2014年底，时长10月，月利率为21.86‰。

与中国邮政储蓄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渭南市分行的借款纠纷涉及5000万；与上海浦东发展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渭南分行的借款纠纷1000万；与渭南市临渭区农村信用合作联社的借款纠纷则是490万。

2019年，渭南市中院以昌龙公司为被执行人的执行案件移交大荔县法院进行破产审查，11月大荔县法院裁定昌龙公司破产。

随后昌龙公司、腾龙公司进入破产清算，2020年２月大荔法院首次运用钉钉软件进行网上办案，办的就是昌龙公司、腾龙公司破产案件的第一次债权人会议，据报道，这次会议有合议庭成员、破产管理人、债权人近百人参加，同步进行了投票表决和录音录像。

■ 图源：渭南政法网

目前，除了拍卖两架商用的私人飞机外，昌龙公司名下的不少房产也正在被司法拍卖，其中包括昌龙建材市场、昌龙商贸大厦、渭南市卤阳湖内府机场内的机场办公楼及机库、站南家园、八一家园等众多房产，不过截止发稿，这些房产拍卖，都是以流拍而告终，没有一宗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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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湖南远大集团董事长张跃购买了 “塞斯纳”公务喷气式飞机及“贝尔206”直升机各1架，被普遍认为是中国大陆购买私人飞机的第一人。从那之后，购买私人飞机一直是中国内地富豪群体（包括企业家和明星在内）的认证财富和身价的象征。

陈毅龙购买私人飞机，可能就有这个原因。而陕西和渭南的航空资源更让他认为渭南的航空业存在风口。

2009年，为了即将召开的国际通用航空大会，蒲城内府机场建设完成并投入使用，投资1.6亿。

也就是在这一年，陈毅龙购买了首家私人飞机，成立了腾龙航空公司，将逐渐将工作中心转移到腾龙公司，2015年该公司在渭南日报的飞行员学员广告上称：公司在蒲城内府机场建设有1000平方米机库、1600平方米的航空俱乐部商务会所，开展包括飞行体验、旅游观光、航拍、航测、公务包机、飞行学员私照、商照及高性能培训等业务。

2010年1月应美国世兴公司邀请，渭南市成立了以时任市长为团长，时任市长助理高远洋、卤阳湖开发区管委会、西北民航局相关领导，以及陈毅龙等6人为成员的通用航空考察团前往美国进行考察访问。

据中国民用航空网报道，时任市长在结束考察后说：“渭南将以卤阳湖通航产业园为核心，将通航运营业务向外辐射，努力争取空域资源的使用权和经营权，实现中国通用飞机从渭南卤阳湖起飞。

这次考察的结果是，当年3月，陈毅龙与美国印美航空公司签约了运动飞机项目，落户渭南卤阳湖开发区，据渭南新闻网报道，该中美合资运动飞机项目总投资2亿元，一期投资1亿元，占地505亩，主要从事美国索普系列轻型运动飞机的开发、生产、销售、培训及维修等运营服务。预计2010年5月开工建设，2010年底前完成项目一期投资。

2015年的国际通用航空大会保障工作中，陈毅龙接受采访时表示其所在公司将同几家知名投资公司、银行合作，同华县人民政府签定修建华山机场协议，同时还将在蒲城内府机场附近投资规划建设占地1000余亩的渭南腾龙通用航空产业孵化基地，基地建成后，将包含涉及飞机制造、维修、保养等相关产业和上下游配套领域，项目已到位土地300余亩，将择日破土动工。

后来，我们都知道了，从2016年开始他就屡屡陷入借款合同纠纷了。

事实上，早在2010年去美国考察时，当时的渭南市长就指出了在中国做通用航空的困难：“在美国，通用航空是一种民间经济，是一个大众化的经济业态，美国有20余万架通用飞机，已经普及到了社会的最基层，而我国通用飞机还不到1000架。美国的飞机种类和用途非常多，由于空域资源大量开放，每个县市都有自己的飞机场，机场都由政府投资，专业团队管理，主要为通用航空运营者和通用航空消费者提供服务，以此围绕通用航空产业形成了通航经济圈。”因此这位市长在最后认为渭南卤阳湖通用航空产业园要作为平台和载体，“进一步加大招商引资和项目建设力度”。

简单来说，主要原因有两点：1、机场不足，周边没有别的通用机场，飞机飞出去，没有地方落；2、空域受限，无法进行航线飞行。

关于空域受阻的问题，中国一直在改革，2012年，《低空空域管理改革指导意见》出台，明确在北京、兰州等5个飞行管制区分类划设低空空域，意味着60年没变的空域划分和低空空域管制“正式破冰”，但效果并不明显。2020年12月《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第16条提及到低空空域管制改革甚至被媒体当作亮点报道。

迄今为止，在中国，私人飞机想要上天之前仍然必须同时满足3个条件：一要获得民航局核发的飞机适航许可证；二是飞行员经过严格培训，取得相关部门核发的飞行驾照；最关键的第三点，是要向空管部门申请飞行空域和飞行计划，得到批准后才能实施飞行活动，而且飞机从机场起飞前往作业空域，往往需要协调沿途多个飞行管制部门同意才可放行。

陈毅龙2015年在接受极飞网采访时也提到腾龙公司“这几年的盈利状况并不是十分理想，造成这一问题的重要原因无疑是我国在通用航空方面还没有十分健全的政策机制，对私人飞机也没有足够的重视。”

他举了一个例子，空中国王C90GTx在交付后，因为申报、审核、入关等一系列问题，花费了一年的时间，仅在美国的停机费用和日常养护，就花费了数十万元，最后飞机终于飞回了国内，降落在了西安机场，因为外籍飞行员只被允许降落在国际机场，因此还需要国内的飞行员转飞至腾龙通用航空所在的蒲城机场。这时审批又出了问题，一连几天飞行员都整装待发，但飞机却无法得到起飞的许可。直到四五天后，飞机才成功转场至蒲城。

从陈毅龙的经历来看，购买飞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如果他没有从房地产业拐到航空业，那么即使在渭南这个三线城市，未必不能赶上当时的房地产热，然而当他把目光从土地转到天空，缓慢的中国航空业阻碍了他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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